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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敘事醫(yī)學】他會在另一個世界好好地活著

發(fā)布時間:2020-06-17

前言

疾病是醫(yī)生眼中的世界,

病痛是患者心中的苦難,

醫(yī)學最大的敵人是冷漠。

如何讓我們的醫(yī)療更有溫度?

如何去傾聽、去理解,與病人共情?

醫(yī)患雙方怎樣才能成為

與疾病抗爭的命運共同體?

 

    敘事醫(yī)學的出現,對構建和諧醫(yī)患關系起到了積極作用。

 

    哥倫比亞大學教授,同時也內科醫(yī)生的麗塔·卡倫認為,“只靠科學性醫(yī)學是無法幫助患者與失去健康作斗爭并找到疾病和死亡的意義的。”而患者講述、醫(yī)生傾聽等敘事技巧可以拉近兩者的心理距離,只有醫(yī)生在某種程度上理解了患者的經歷,醫(yī)療照護才能在謙卑、信任和尊重中進行。卡倫用“敘事醫(yī)學”一詞來表示一種具有敘事能力的醫(yī)學實踐,將其定義為“能夠吸收、解釋并被疾病的故事所感動的能力”。

 

    今天,就讓我們一起去聆聽來自我院血液內科主任韓秀華帶來的故事。

 

他會在另一個世界好好地活著

    如果把人生當作一場運動會,不管是100米、400米、800米還是1500米,甚至馬拉松,都沒人會質疑冠軍的贏家身份,更不會質疑他的運動員身份。很多時候,我們追求生命的終點越遠越好,以至于忘記了生命中的每一天都應該有意義。

 

    3年前的某一天,血液科病房收治了一個18歲的男孩小虎,一位急性髓細胞白血病造血干細胞移植后復發(fā)的患者。因為是區(qū)級中心醫(yī)院的血液科,所以通常都是年齡較大的患者,年輕的不太常見。首診醫(yī)生讓我關注一下他,所以在門診工作結束后,我打算去詢問病情。小虎正在休息,戴著眼罩,不說話。媽媽陪在一邊,很溫婉的樣子,給我們講述病情。

 

    我仔細看過病歷,小虎已經是血液科的老病人了。大概4年前發(fā)病,診斷為骨髓增生異常綜合征,2年后轉化成急性髓細胞白血病,治療時反復出現各種感染,最兇險的一次是肝膿腫。經多次治療,白血病得到緩解,然而僅1個月后就復發(fā)了。在化療無效的情況下,做了造血干細胞移植,父親捐的半相符骨髓。移植過程也是特別不順利,經歷了感染、出血、血小板無效輸注,算是死里逃生,可是2個月后又復發(fā)了。隨后,家人寄希望于中醫(yī)治療,尤其是所謂的“偏方”。這次發(fā)熱,白細胞驟然上升到104×109/L。家人商量后,決定還是回到西醫(yī)治療的路上,就來我們這里住院治療。

 

    下午見到了這個家庭的另一位成員——小虎的父親,像20世紀的知識分子,皺巴巴的風衣,挎著一個舊公文包,眉眼里滿是憂郁和悲傷。他很少去病房,每次都是坐在醫(yī)生辦公室,打開一個發(fā)舊的筆記本,按日期和就診過程記錄孩子每次的血常規(guī)數據和重要的治療情況。

 

    作為一名醫(yī)生,見到如此有條理的家長,我對他佩服有加,便問他工作單位。他說在居委會上班,并感嘆說因為孩子生病,基本不能正常工作。幸虧同事們都很理解,還幫他調整工作量,讓他有相對寬裕的時間來關心孩子。小虎父親在辦公室坐了半小時,隨后去了病房。奇怪的是,他并不走進病房,只是站在門口,向里張望著。

 

    對于造血干細胞移植后白血病復發(fā)的患者,我們通常是為其延長生存時間和減少痛苦,畢竟做過骨髓移植仍然失敗,很難再追求長期生存,這是個客觀的想法。小虎比我的孩子大2歲,他媽媽和我又是同齡人,我也非常欣賞他們母子的性格,所以我們交流的不僅是疾病,還擴展到孩子如何優(yōu)秀、孩子父親性格固執(zhí),以及親戚對孩子病情的關注與理解。慢慢地,小虎也開始跟我交流了,給我看他做的各種工藝品,還經常問:韓醫(yī)生,我什么時候能出院?我告訴他:小虎,你是最勇敢的孩子,你表現特別好!

 

    不知不覺3個月過去了,期間小虎出院3次,回家住幾天,發(fā)熱了再來。因為白細胞增多,也間斷地做了幾次小劑量的化療,這是真正意義上的姑息治療了。每次他父親都是非常關注孩子的血常規(guī),只要一查血,馬上就拿著小本本來做記錄并詢問病情。但也僅限于此,我們之間沒有更多的交流。

 

    事情不會永遠這樣平淡,白血病患者的病情不緩解,預后終究是不好的。

 

    因為發(fā)熱,男孩再次入院,白細胞值居高不下,距離上次化療只有14天。我們認為原因可能是化療無效或合并了感染。我仔細地和小虎一家溝通了這些情況,他們家出現了意見分歧,小虎不同意再做任何化療,父親魔怔似的坐在醫(yī)生辦公室要求做化療,并且拿出他和給男孩做移植的醫(yī)生的微信記錄,說可以試試別的藥,“白細胞那么高,不化療怎么能行?”小虎的媽媽舉棋不定,明知化療不會再有效果了,但是又拗不過固執(zhí)的丈夫。這讓我們很為難,不知道該聽誰的。小虎媽媽終究還是沒有拗過丈夫,并且告訴我們他的固執(zhí)和偏執(zhí)有點嚴重,如果不聽他的意見,就會有過激行為,小虎和他父親永遠是處于對立面,就算以前身體好的時候,也是一見面就吵架,父親很少進他的病房也是這個原因。

 

    一切如我們所料,雖然不斷增加劑量和調整時間,小虎的白細胞始終沒能降下來,高熱也越來越嚴重。在我們反復溝通后,家屬同意不再用靜脈化療,只口服藥物。小虎媽媽的態(tài)度也越來越明朗,她說:“小虎太痛苦了,我們既然留不住他,就讓他走吧!”小虎父親仍然每天到醫(yī)生辦公室,絮絮叨叨地說:“不化療怎么能行,白細胞太高他會死掉的!”然后就是唉聲嘆氣。這個時候,我真正體會到了他對兒子的愛,是真的不想放手,想留住他!所以為他獻骨髓,為他傾家蕩產。

 

    最后一天終于來臨了。晚上9點多,值班醫(yī)生打電話給我,說病人情況不太好,呼之不應,鼾式呼吸出來了,并且家屬拒絕一切治療。聽到這個消息,我想我必須去醫(yī)院一趟,因為這是最后一個打開他們夫妻心結的機會,使小虎父親不再固執(zhí)于是否化療,也讓小虎媽媽不再受到丈夫的指責。逝者已逝,活著的人還要活下去。

 

 

    到了醫(yī)院,我告訴他們,男孩最后是因為顱內出血走的,不是因為白細胞太多。但其實我知道,兩者之間是有關聯的。說完以后,我真的從小虎父親臉上看到了一種釋然,他開始默默地收拾東西。小虎媽媽卻始終拉著孩子的手,告訴我:我兒子始終與眾不同!

 

    時隔數年,我總會在不經意中想起小虎,會覺得心酸,會希望他在另一個世界好好地活著,也希望他的失獨父母能過上正常的生活,不再沉溺在失去孩子的痛苦中。

 

    生老病死,自然規(guī)律,對于死亡,何時才能釋然,怎樣才能釋然。“親戚或余悲,他人亦已歌,死去何所道,托體同山阿。”陶淵明對待死亡的這種豁達是空前的,對我們也是一種安慰。

 

    (本文刊發(fā)于《敘事醫(yī)學》(Narrative Medicine)2019年9月第2卷第5期。該雜志于2018年7月創(chuàng)刊,由國家衛(wèi)生健康委員會主管,人民衛(wèi)生出版社有限公司主辦,系綜合性醫(yī)學學術期刊。)